第1期:《独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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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师范大学:第1期:《独秀青年》
  • 童年片段

    摘要:童年片段 安涉伏在爷爷的膝盖上,柔软白净的小脸蹭着粗糙的蓝黑色布料。总是盈满雾气的双眼此刻紧闭着,她已入睡。盛夏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打在她浓密的黑发上,灿金色的光斑跳跃在眼角眉梢,以及如枯叶蝶振翅一般微微颤动着的卷翘睫毛。远方是连绵不绝的苍翠群山,如同一道屏障横亘在外界和这座中国北方的无名小镇之间,与苍穹一起成为模糊现实的烟青色剪影,隔绝阻断了正在默默流逝前进的时间。 1992年的中国,安涉十一岁。 老人端着茶杯,吹开了茶水上的一层浮沫。往日他总是闭着眼睛,前后摇动着摇椅,哼着小曲儿。可现在最疼爱的孙女儿正趴在他的膝上小憩,他不敢有丝毫大幅度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她。老旧的收音机还在喋喋不休地播放着年代久远的民国歌曲,他伸出干枯褶皱的手,调小了音量,却没有关闭。孙女儿很喜欢这些音乐,这能让她很安心地睡着。 老人和姐弟俩的家是在镇上的一座大院儿里,那里矗立着一栋红砖瓦楼。镇上不少的人家都住在这里,能看见挂在晾衣杆上的粗布衣服的一角被风吹着飘出砖块叠加而成的窗口。大院儿里种着一排排老槐树,已有些年纪。老人经常坐在其中一棵树下的摇椅上,轻轻摇着蒲扇,茶杯就端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那上面还有他珍爱的老式收音机。有时他会看着围坐在大院儿里推麻将或者打牌的中年男人和他们的妻子,看着小孩子在大院儿里四处跑动,踢皮球或者跳皮筋,看着孙子跟在总是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孙女儿身后,鼓起脸来说着些什么,孙女儿就微笑着慢慢听,于是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就会挤出缺少水分的笑容。老人并不孤独。 姐——姐—— 这时,由远及近的呼喊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老人架了架老花镜,看清了快步跑来的八岁小男孩。 泽,慢一点儿—— 老人声音缓慢地叮嘱他。 安涉喧睡眠极浅,这突兀而至的声音便把她吵醒了。她微微睁了睁眼,不能适应午后刺目的光线,大脑还处于刚刚醒来的混沌之中,无法思考。稚嫩的少女面容格外清丽,有着一双雾气蒙蒙,水光潋滟的眼睛,此刻无法掩饰其中下意识的惊惶懵懂。仿佛灵魂这才回归到尘世中,无所适从。 她花了一小段时间来使自己完全清醒,分辨出了此刻情景。揉了揉眼睛,扶着额头慢慢站了起来。她刚刚沉浸在一个似真似幻的梦境中,梦里她在呼啸而至的风中一直行走,赤脚踩在寒冷冰原之上,独自穿越过无数片土地。一个十一岁少女的梦境,仅能代表她血液中天生存在的某些希冀的成分,在其余方面它和庙里求得的上上签一样不灵验,让她终于分清了梦境和现实。 姐,姐。安泽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恢复光亮,又确认似地唤了两声,才继续往下说。温老师回来了,桑蝉叫我们去学堂! 安涉感受到了他话语里所表现出来的雀跃,于是她也自然而然地感到开心。 温老师姓温名俭,三年前从据说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途中独自翻越过无数座高山。他在这座落后小镇里开办了第一家学堂,这个人如其名的男人用心教导着小镇里的所有孩童,深受镇民的喜爱与尊敬。对于温俭开办学堂这件事情,全镇最高兴的人非姐弟俩的爷爷莫属。年迈的老人深知姐弟俩无法一辈子和他生活在这座小镇之中,他热切于让姐弟俩获得知识走出穷乡僻壤。 安涉轻轻牵起安泽的手,一双圆润的杏眼里充斥着耀眼的光亮,微笑着向学堂的方向走过去。 (经济管理学院 王芳)

  • 活在故事里

    摘要:活在故事里 外公是在我出生前离世的。 我从未见过外公,只从外婆和妈妈的口中得知有关外公的零碎的故事。“你外公原本想读完小学就在村里当一名老师。一个月工资三块钱,勉强够养活一大家子了。只因那时候战乱、闹灾荒,家里翻箱倒柜也拿不出几角钱的学费,只差最后一个学期没读,你外公就辍学回家种地了。”每次母亲说这话时总带着满脸的无奈和忧愁,“所以我希望你们,当拥有读书的机会时,一定要勤奋刻苦努力……”尽管早知道母亲说这番话是为了教育我们用功读书,可我也乐意母亲多讲些关于外公的故事。 外公单名“樾”,为“树木繁茂”意。外婆说,此名字是外公的祖父为其所取。大概是寓意博学多才、家族兴盛。外公与其兄弟一大家人原本住在一间大院子,有外院和内庭,分东中西间,东西间为住房,中间有家族祠堂和大灶房。中间大门已被风噬雨打不成模样,但狮像铜门环依然威严不灭。虽说大院早已搬空,但每年春节都有族人回访祠堂进行祭拜,不忘族恩。据外婆说,这间大院是外公的祖父命人建造而成,大约在清同治年间。可以推测,外公的祖父时期家族人丁兴盛、家庭富裕。可到外公时代,天灾人祸一并而来,家族没落,命运弄人。 前年春节,我到外婆家拜年,主动向外婆提出瞻仰外公生前的照片的请求。外婆把我带到那座陈旧的大院子西侧一间黑暗逼仄的小屋,十寸许的窗格透进光亮,让屋里的灰尘都显露飘浮的姿态。外婆从床底拖出一只黑漆大木箱,从中拿出一只裱着黑白相片的相框。“这是1992年你外公到镇上找人拍的”,外婆一面用麻布擦拭相框,一面絮絮地说道,“那时候你外公和你大舅不和。原本约好拍全家福,可你大舅不肯,于是你外公自己拍了张照片。”外婆也许已经时隔多年才重新见到过世丈夫的遗像,未免心情凄然。我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外公,内心百感交集。我生而为人十八年,竟是第一次见到外公的遗像。照片应是外公离世前几年所拍,照片上的外公身着黑色麻布衣,面容憔悴,眼窝深、嘴微突,与母亲和大舅们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加之先前常听母亲说起外公的故事,所以此刻见到之前未曾谋面的外公,我已对这位先人充满了尊敬和熟悉感。 外公许是出生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温和宽厚、知书达礼,却适逢战乱,家道中落,空守着祖上留下的大院,却拿不出几角钱的学费上学,供不起一大家人的吃穿用度,在经历几十年沧桑巨变后于一个世纪的末尾悄然离去。而他未曾谋面的外孙女只能从他的住所、遗像和亲人口中有关他的故事讲述了解他。 无独有偶,我的九旬曾祖母没等我来到人间,她便登峰极乐了。打我懂事起,便从长辈们口中得知,灵堂神位桌上摆放的遗像正是曾祖母。她身着黑色麻布衣,额上一条宽发带用于束发,与电视上的晚清老太太装扮无异。神色凝重,不怒自威。家长中长辈对曾祖母最统一的印象是“脾气大、严厉而讲礼制”。 中国人讲究“饭桌上的礼仪”,我家也不例外。小时候,我若是提着筷子往菜碟里翻菜,定会被长辈们呵斥。“如若曾祖母在世,你不但会被她敲筷子喝止,还会被命令不许吃饭。”祖父厉声教训道,“若长辈不入座晚辈不得入座”“必须等长辈动筷后晚辈才能动筷”“夹菜只能夹自己面前的菜”……一系列的“餐桌礼仪”与其说是祖父母和父母教会我的,倒不如说是讲究礼制的曾祖母在整个家庭的灵魂的存活。 每逢清明重阳,我和祖父去祭拜曾祖父母的合墓时,总会看见祖父挑一件最肥厚的鸡皮,给墓碑擦去厚积的尘土,让雕刻的每一个字,都重新显现。祖父说,过去买不起墓碑,曾祖父的墓只立了一块砖。曾祖母嘱咐,待她百年之后,必要将两人合葬立碑,每次扫墓上香皆要以肥厚鸡皮拭去碑上尘土,以遵行旧礼。祖父年年如此,小心谨慎,躬亲而为。若有心灵感应,想必曾祖母一定十分欣慰。 未曾谋面的先人虽已入土,但他们的故事还在家族中流传。他们的后辈也许继承了自己的容貌甚至性情,待几辈的后生再去了解先人和家族的故事。故事的不断讲述,再由一代代后人追忆。尽管先人已去,但他们仍活在后辈的故事和心里。 (2017级汉语言文学三班 黄文欣)

  • 春日,樱花,还有你

    摘要:春日,樱花,还有你 春光乍泄 一片,两片 樱花在空中旋舞 零零碎碎的粉 若有若无的风 你在樱花树下 眼似深海 嘴角只是微微一扬呀 却轻易地打乱了心的节奏 我站在这里 只是噙着笑 指尖触及春日 脚步还在原地 我想变成樱花 落在你的肩头 时间短暂的静止 粉色温柔地坠落 你朝着我的方向 刻下了粉色的脚印 两对脚尖相对着 “你好吗” “很高兴认识你” (文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 邓雨霞)